法国红酒与美国红酒

 

葡萄酒中占最高地位的是法国五大名庄的红酒。1855年,为迎接世界万国博览会在巴黎举行,法国人对波尔多地区众多的葡萄酒庄进行评选(Bordeaux Wine Official Classification of 1855),选出61个最优秀的名庄叫作列级名庄(Grand Cru Classe)。其中又分为五个级别,第一级有四个,它们分别是Château Lafite(拉菲庄园)、Château Latour(拉图庄园)、Château Margaux(玛歌庄园)和Château Haut - Brion(红颜容庄园,也翻译成侯伯王)。1973年,二级酒庄Château Mouton(武当王,也翻译成木桐酒庄)提升为一级酒庄,所以又称为“五大名庄”。

拉菲酒庄(Château Lafite)创园于1354年,在“五大名庄”排名第一。美国的第三任总统汤马士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不单是总统,他还是十八世纪最出名的酒评家,相当于今天的罗伯特•派克(Robert Parker)。1985年伦敦佳士得拍卖会上,一瓶1787年由Thomas Jefferson签名的拉菲以十万五千英镑($156,450美元)的高价由Forbes杂志老板Malcolm Forbes投得,创下并保持世界上最贵一瓶750毫升葡萄酒的纪录。 目前拉菲每年的产量大约三万箱酒(每箱12瓶),此产量踞所有世界顶级名庄之冠。以此产量及其能维持的价格相比,拉菲庄的成就真是无人能及。

尽管美国葡萄酒早已在1889年的巴黎博览会上就赢得当时最高奖项的“首席大奖”,在1976年以前,大部分西方人和今天的中国人一样,认为好酒只出于法国。但1976年的“巴黎评判”(the Judgment of Paris),又叫“1976年巴黎盲品会”(the Paris Wine Tasting of 1976),改变了西方人对美国葡萄酒的看法,但没有多少中国人知道这个重要历史事件的。

1976年初有个英国人叫史蒂文•斯普瑞尔(Steven Spurrier)突发奇想,他在美国纳帕谷挑选了六款赤霞珠红葡萄酒和六款霞多丽白葡萄酒带到法国,用它们来与四款波尔多顶级红酒和四款勃艮第白葡萄酒对阵一比高低。1976年5月24日,他请了11位全是顶尖的法国评酒专家,在法国人的地盘巴黎,举办了一场品酒会,方式是盲品,也就是说,结果出来之前,谁也不会知道自己喝的是什么牌子的酒!评委分别通过盲品打分,汇总以后再算平均分。结果是,美国红酒鹿跃(Stag’s Leap Wine Cellars 1973)打败了包括Château Mouton(翻译成“木桐”或“武当王”)、Château Haut-Brion(翻译成“红颜容”或“侯伯王”)在内的法国顶级名庄酒,夺得红酒的第一名。美国的蒙特莱纳庄园(Chateau Montelena 1973)在白葡萄酒的盲品中也获得了第一名。这一红一白两款葡萄酒被永久性地收藏到美国历史国家博物馆(National Museum of American History),加州政府也通过立法把这个事件官方地定位为历史性事件(offical historical event)。

当时,法国是葡萄酒世界无可争议的老大,这个结果的确让人大跌眼镜,在全球葡萄酒界也引起巨震。它对美国的葡萄种植业、美国酒业是一个巨大的鼓舞,更是肯定了用美国方式种葡萄和造酒的成功。世界著名酒评家罗伯特•帕克在2001年对这次盲品会的评价是:“巴黎盲品会摧毁了法国酒至高无上的神化地位,开创了葡萄酒世界民主化的纪元。这在葡萄酒历史上是一个分水岭。”从此,美国的葡萄酒终于可以与法国的葡萄酒分庭抗争了! 从此,美国葡萄酒打破了法国酒一直垄断高端葡萄酒的局面,获得了它在世界葡萄酒行业中应有的位置,欧洲也成了美国葡萄酒的最大出口地。这个事件被写成一本书叫《巴黎的判决》,不仅如此,这一事件还被拍成了著名的首部反映葡萄酒的电影《BOTTLE SHOCK》(译名:《瓶击》/《酒月风云》等)被广为流传。

1986年为纪念“巴黎评判”十周年,法国烹调学院举办了品酒会(French Culinary Institute Wine Tasting of 1986),同样的酒再拿来盲品,美国的克罗杜维尔庄园(Clos Du Val Winery 1972)和美国的山脊庄园 (Ridge Vineyards Monte Bello)再次胜出,分别获得第一和第二。

法国列级酒庄的好酒以越陈越香著称,事隔30年之后,2006年5月为纪念“巴黎评判”三十周年人们再次举办品酒会,分开两场在伦敦和加州两地同步公开公正举行,把封存了30年的同样的酒拿来盲品。英国人、美国人、法国人、甚至全世界还是几乎一致认为:法国酒这一次一定能击倒加州酒了!然而,结果更出人意料的却是前五名全是美国葡萄酒。

为什么美国葡萄酒能够赢得世界第一的尊重和影响力呢?其原因大概可以归纳为地缘、物源、创新与合作者四个方面。

先说地缘,偌大的美国,加州生产了95%的葡萄酒。偌大的加州只有一个大约35英里长5英里宽的纳帕山谷(Napa Valley)出产最好和最昂贵的葡萄酒。纳帕谷是一个丘陵地带,似平原又颇有起伏,似山地又不见峰巅,由于处于山脉地形和受到太平洋的影响,其属于在全球只占2%面积的地中海式温带气候,纳帕谷温暖的早春和和煦的夏日为葡萄的生长创造了近乎完美的气候条件。

去过纳帕谷的人就会注意到这里没有工业,没有污染,总能看到蓝得发紫的天空。天上飞翔着代表美国精神的雄鹰等大鸟,大鸟吃小鸟,因此纳帕谷的没有葡萄的天敌——小鸟。葡萄园里绿郁葱葱,山水流长,玫瑰盛开,空气里充满着新鲜的氧气和洋溢着诱人的花香,仿佛人间仙境一般。

尤其是在纳帕谷的中心偏北的一带从山坡到谷底,火山灰土壤含有丰富的矿物质和微量元素,土壤中含的碎石增加白天和晚上的温差,而山坡排水顺畅,因此这一带生产的赤霞珠即有狂野的王者气质,尽吸天地之气、味感强烈、层次丰富、不但有清新的骨架又有混厚的回香,不失为赤霞珠中的王者。

不但美国纳帕的赤霞珠葡萄最初是由法国的波尔多引进的,而且许许多多纳帕葡萄庄园主和酿酒师他们的祖先就是在法国的波尔多种葡萄和造酒的,因此美国纳帕的赤霞珠葡萄根红苗正。当纳帕赤霞珠葡萄压成汁后,他们坚持要放到正宗的法国橡木桶了陈化(aging)两年,好的法国橡木桶一个就要上千美元。所以纳帕赤霞珠葡萄酒好有它好的道理,贵有它贵的理由。

创新一直是美国人的特点,早在1938年现代酿酒师安德烈•列斯切夫(André Tchelistcheff)就开始使用小的法国橡木桶、冷发酵、葡萄园雾气驱赶和乳酸转换二次发酵(malolactic fermentation)等创新技术改进葡萄酒的品质。现在加州大学等高等学府都设有酿酒专业培养人才。许多法国的酿酒师主要还在用老祖宗教的鼻子闻嘴巴尝的老办法凭着经验造酒,而不少美国的酿酒师不但用鼻子闻嘴巴尝的老办法,而且还用现代化的仪器和科学的方法来监控酒的酿造,因此美国人能造出更好的酒来也不足为奇了。

除米饭外,你能说出哪个菜肴不加油不加盐白水一煮就好吃的不得了的?酿酒师就像大厨那样,不但要控制好酒的发酵程度(相当于“火候”),还要用不同的酒进行混合(相当于“调味”),才能酿出好酒。混合(blending)是酿酒的极其重要的一步,例如纳帕谷底的葡萄有黑果子的甜味,而山上的葡萄的葡萄却有青纯的野味,两者按一定比例来混合就能取长补短,相得益彰,更上一层楼。

法国的酒庄历史悠久,大都保持着家族式运作的传统,也就是说他们拿来混合的葡萄一般都出自自家的葡萄园。而美国的民族来自世界各地,它的文化就是熔炉文化,因此美国酿酒师没有这些条条框框的限制,敢于把不同家的葡萄园的葡萄汁进行混合,因此就很有可能青出于蓝胜于蓝而酿造出更好的酒来。最近的一个例子就是球星姚明他出钱请美国的酿酒师把六家葡萄园的葡萄进行混合,酿造出“珍藏版姚明家酒”(Yao Family Reserve),不但得到专家的好评,而且还大赚一把(美国售价是$625美元一瓶,在中国售价¥6125元人民币),有人给他算了一笔账,这500箱好酒卖出去的价钱比姚明在NBA当球星赚的钱还要多。